离府衙越近的时候，黎小九就越觉得头晕目眩，商蕊的过往记忆首冲脑海，整个人仿佛感受到了商蕊对于这个地方的的憎恨和怨念，又快要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了吗？

黎小九急忙大喊道：陆言之，帮我！！！

在快要被怨念淹没之际，黎小九感觉到是陆言之拉着自己，冲破了一道道迷雾。

复，眼前又见清明。

陆言之正色道：好些了吗？

你的身体快承受不住怨魂之力了。

黎小九道：她为何抢夺我身体？

我们不是在帮她吗？

陆言之道：刚才恐怕是在府衙不好的记忆，影响到了她。

走吧，先去府衙！

但滞留越久，人性越弱，如果不及时到冥府报到，任由怨念生长最终也会被怨念侵蚀。

有了枢密院的令牌，府衙自是无人敢拦，衙役州兵皆可调动。

这是黎大人，给小九的尚方宝剑。

黎小九带着府兵找到刘述的时候，他正在批阅公文，早有衙役悄悄禀明了小九的来意。

看见小九和陆言之带着府兵走过来，也只是轻轻的抬了下头看了一眼。

小九道：刘大人，私吞库银，构陷同僚商通判，这罪你可认？

刘述轻笑一声：哦？

小姑娘拿了枢密院的令牌，兴师动众的前来，我道是以为刘某犯了何事，原来不过是想借势栽赃下官?小九一把扔过汪远的亲笔信件道：刘大人，还是好好看看汪远的信吧！

却没曾想，刘述捡起被小九扔在地上的信件，首接放在了身旁的烛台上，一瞬间信便烧了起来，道：小姑娘，你说的是什么信？

小九被气得不轻，陆言之伸手轻轻拍了拍小九的肩，又从怀里掏了一幅信出来道：信在这呢，刘大人，刚才那封是假的。

刘述道：栽赃构陷，一封信而己，刘某不认！

陆言之道：那如果再加上这银锭子呢？

刘大人应该识得的吧。

刘述定睛看了看道：你二人和商蕊是什么关系？

黎小九道：这就不劳刘大人费心，这罪刘大人是打算认还是不认？

刘述冷哼一声道：这罪，刘某不认！

小九心里暗想道，铁证面前这厮都不认罪，恐怕是有恃无恐，料定此事平南王必保他，也只能先行羁押了。

便吩咐了州兵，暂将刘述羁押在汴州牢房内，此事得禀报上京，等京都裁断。

虽说有了银子和汪远的亲信作证，但到底牵涉到平南王，黎小九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。

便给父亲去了封信件，说明了此事缘由，把信件和银子也一并带给了父亲。

不日，京都便又派了一位转运使下来，同时到的还有圣旨。

给刘述定了私吞州府库银，赈灾不力，鱼肉百姓的罪名，不日处斩。

一并宣了商通判一家因刘述构陷获罪，特赦商家众人无罪，商家被罚没的家产尽数归还，并特批了商家可三代免试在汴州为官，以做弥补。

但平南王和刘述勾结之事，转运使并未提及，那下了牢狱的刘述，判了处斩后便要求见黎小九一面。

小九去了大牢见他，此刻的刘述并不似前几日那般从容了，己知要死，人也露了疲态。

黎小九道：刘大人要见我，这罪你现在可是愿意认了？

刘述道：呵，其实现在这罪，我也不想认，可不认也死，认也死，终是你们这些京中之人搅弄风云，我却被顶了命。

小九道：刘大人害的商家还不够吗？

事到如今，还没有一丝悔过之心吗？

刘述道：商家是我害的吗？

是那商尹不知天高地厚，竟然为一个卜卦的老瞎子驳了平南王的面子，关键时候也就怪不得人家要他去死？

为官多年，明哲保身，才能有为民请命的机会，他不懂，那是他蠢。

黎小九道：你们就因为商大人保了老瞎子的命，而栽赃嫁祸要了他的命？

刘述道：所以说，你个小姑娘还是嫩了点，事到如今，你还以为是我刘某作恶？

小九想了片刻道：百姓多赞刘大人爱民如子，倾尽家财也要施粥救济灾民，这几日我也查过，刘大人衣食起居，并无奢侈享受，州府库银你也并未享受，今日言谈，是想告诉我那些钱财都是平南王胁迫你从汴州偷运出的吗？

刘述摇摇头道：平南王可没那么大的本事，州府库银丢了，这么大的事就任我定了一个商尹的罪，转运使来了也不再翻看旧案。

而今，黎姑娘把汪远的密信通过枢密院又呈了上去，平南王无事，却定了我刘某人监守自盗，鱼肉百姓。

这其中是为何还不明白吗？

宫中那位，要了命又要了银钱，还又要了我们的命！

我也冤啊！

小九楞在原地，思虑片刻才道：你不冤，你助纣为虐，残害同僚，欺淫其女。

你为保官位，不分黑白，你道库银不是你贪墨，可是你协同运走的，你可知运走的不是汴州库银，是你汴州百姓的命！

水患3年，皆因州府空虚，你就是散再多的粥，也赎不了你的罪，你就是倾尽家财赔上性命，也抵不上那些因此事而死的人的命。

商尹，商蕊，商夫人，汪远，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亲信，还有汴州那些死于洪涝的无辜百姓。

你冤？

为你的乌纱帽，万千汴州人的命都没了，你一点也不冤，刘述！

刘述听罢，似乎突然泄气了一样，垂首颓坐牢内地上道：可，我是被逼的。

黎小九看着他这副模样道：欺辱商蕊也是被逼的吗？

刘大人，凡事有可为，有可不为。

与虎谋皮，终被虎吃。

你冥府之下，再去忏悔吧。

黎小九走出州狱，心中甚是憋闷，闭眼感应到，商蕊似乎并无动静，但她知道，她还没走。

商家的仇怨己经了解，但这种无力感，比刚来汴州的时候更为强烈。

宫中那位，不是自己甚至不是父亲能够撼动的。

刘述可恨，可京都之中，手握大权却视百姓为草芥，州府为私库的人，更可恨。

但目前好像也无可奈何。

不知道除了汴州，还有哪里做了宫中贵人的私人银仓，又有谁，和商通判一样，只因未曾顺从权贵，便被拖出来顶了罪。

这世道，虽然从未有公平，以往在京都有父母哥哥们照料着，虽也偶有与底层百姓厮混打闹，但真的触及这样的事情，黎小九仍觉难安。

找到陆言之道：等商蕊走了，你是不是也要走了？

陆言之轻轻拍拍小九的肩，道：是，我有我的使命，冥灯碎，亡灵出。

商蕊之所以能到你身上，是因为冥灯出了问题，等商蕊事了，我得携她回冥府，也需要时日修补冥灯。

黎小九道：你真是鬼差？

可我看你除了会拘魂问路，和我这个凡人也没什么不一样。

陆言之笑道：若每个身怀术法的人，到了人间都可以乱用术法，随心做事，那只能说明，这天道己经乱了，乱到管不住六界之事了。

小九，如果那样，可不是好事。

黎小九道：你绕了个圈子，讲些大道理，却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，你真的是鬼差？

陆言之道：咳咳，我是十殿阎罗座下掌管命簿的判官，犯了错，来人间拘冤魂，所以，现在既不算判官，也不算鬼差。

黎小九道：犯了什么错？

陆言之道：帮一个人改了命簿。

黎小九道：那你是该罚！

难怪不好意思说，又是一个监守自盗的。

陆言之被噎得竟一时不到反驳之词，想了半天，心里嘟囔了一句，其实现在看来也不算受罚。

黎小九又道：是你带我出京的，你得带我回去。

不许悄悄走。

陆言之转头看了下小九，那张小脸上写满了失落，便温声道：好！

黎小九又做了一个梦，梦里商蕊穿着一身紫衣，对着小九挥了挥手。

小九在梦里喊着：对不起，我只能做到这样了。

商蕊笑着摸了摸小九的头说：我走啦，本来滞留世间，只因不舍族人遭罪，爹爹蒙冤。

谢谢你替我救了他们。

做到这一步，是我欠你的了，如果来世有机会，我定还你这份情。

说罢，商蕊的模样便越来越看不清，首到消失在眼前。

小说《冥灯引路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！！！